就在硅谷银行破产前夕，美国另一个明星独角兽宣布倒下。

这是美国自动驾驶卡车独角兽 Embark，上周一股价暴跌32.8%。公司创始人Alex Rodrigues 发给全公司的邮件称：“资本抛弃了我们，我们无法筹集资金，十分抱歉......”同时宣布70%的员工直接解雇，剩下30%处理公司关停流程。

然而就在2021年，Embark 借壳成功登陆美股，市值最高52亿美元（360亿人民币）。从巅峰到跌落，Embark 只用了不到两年。

此次倒闭几乎和硅谷银行风波同时发生，不过公司创始人更多将原因归咎于资本抛弃了他们，但没有提及具体原因。其实也不难猜测，烧光了几亿美元融资，投资人选择了忍痛止损——此前，Embark 融资较为顺利，Y Combinator、红杉美国、老虎环球基金、Maven Ventures、SV Angel、AME Cloud 等等。成立六年至今，Embark 只交付了一辆无人卡车。

投资人已经不相信只存在于BP中的商业故事了。

美国最年轻上市公司CEO

最高市值360亿

先从 Embark的创始人说起。

出生于加拿大的Rodrigues，在 11 岁开始就展现了对机器人的兴趣，随后进入到加拿大滑铁卢大学，学习机电一体化工程。此时，他认识了兴趣相投的Brandon Moak，也就是后来 Embark的合伙人，两人一拍即合，在大学期间一起在车库中造出了加拿大第一辆自动驾驶汽车——名为“Marvin”的自动驾驶高尔夫球车。

2016年，20岁出头的Rodrigues 和 Moak 正式创立 Embark，他们最初的计划是构建用于大学校园的自动驾驶班车。不久后，Embark 进入了 ChatGPT之父Sam  Altman的视野，加入了其创办著名创业孵化器 Y Combinator 的孵化计划，顺利拿到了 Y Combinator 领投的种子轮融资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，Embark 不满足于校园内的创业实践，而是瞄准了一个更大的市场：专注于干线物流的自动驾驶卡车赛道。这是一个相对小众但非常广阔的市场——在美国，有超过160万的司机驾驶着卡车穿行在高速公路上，运送着整个国家60%的货物。

彼时的自动驾驶领域已有不少玩家，但专注于卡车物流领域的，Embark 属于先行者之一。公开信息显示，2016年5月，Embark 拿到了Maven Ventures Growth Labs ,Daniel Gross ,Geoff Ralston 联合投资的210万美元。

同年，Embark 与美国卡车制造商Peterbilt 合作，在其制造的卡车基础上进行软件和平台的改造。2016年8月份，Embark 第一辆自动驾驶卡车在内华达州改装完毕，取名为 Embark AI。

从外媒报道中来看，Embark AI使用的传感器组合为激光雷达（Velodyne）、毫米波雷达以及摄像头，该系统还可以从驾驶环境中不断学习迭代。Rodrigues 当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“因为分析了大量实际数据，这项人工智能的DNN（深度神经网络）已经学会了如何在眩光、雾和黑暗之中正常运作。”

Embark AI的出现，让很多人认为，自动驾驶卡车将会是自动驾驶技术最早商业化的形态。

于是，更多的风投机构来了。2017年7月，Embark 宣布获得1500万美元的A轮融资。领投方为Data Collective，参与本轮投资的机构还有YC Continuity、Maven Ventures以及SV Angel。完成融资后，Embark 的估值到了7500万美元。

与此同时，Embark 与卡车制造商 Peterbilt之间的合作关系也进一步加深。Peterbilt 开始为Embark 量身定制更加适合其自动驾驶测试的卡车型号。Embark 也大张旗鼓地扩张研发团队，扩大其在美国的自动驾驶卡车测试规模，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
2018年7月，Embark 获3000万美元融资，投资方包括红杉美国、Data Collective、YCombinator、SV Angel和AME Cloud等。2019年，Embark 再获7000万美元的融资，此次领投的是大名鼎鼎的老虎环球基金。

官网介绍，截至2019年，Embark 已有 13 台自动驾驶半挂卡车，员工超过 70 人，并已运营洛杉矶到亚利桑那的长途运输线路。另外，Embark 称已签约了 5 家财富 500 强公司。

对于Embark 的未来，投资人们曾经深信不疑。“Alex 和 Brandon 是我们合作过最有潜力的创始人。”硅谷知名风险投资人 Pat Grady 曾公开表示。“能再次为 Embark 提供投资我们很激动，因为它们正在自动驾驶卡车领域扩大自己的领先优势。”

不负众望，2021年6月，Embark 实现借壳上市，并改名为Embark Technology Inc，二级市场直接为Embark 融到了超过6亿美元现金，估值52亿美元。此次上市，也使创始人 Alex Rodrigues 成为当前最年轻的美国上市企业CEO，年仅26岁。

但谁也没想到，崩塌来得如此之快。

谁杀死了这个明星独角兽？

仅仅过去了一年半，Embark 就已经走投无路。

而让这家公司跌落神坛的事件，是在2022 年 1 月，The Bear Cave 发布了一份题为“Embark 科技公司的问题”的报告。报告认为，“Embark 公司目前的估值似乎是基于吹嘘而非实际的内容。”报告警告说，Embark 公司 “没有专利，只有十几辆测试卡车，而且可能是虚张声势”。

随后，曾经支持Embark 的股东也纷纷态度大转变，对其提起集体诉讼，指控 Embark 夸大了其运营和技术能力。在季度申报中，Embark 承认了自己在合并证券集体诉讼中的被告地位，并斥责那些指控 “缺乏法律依据”。

但这些指控并非空穴来风。从实际上来看，一年烧光几亿美元的Embark，造血能力几乎为零。

据了解，Embark 主要的业务模式，是与北美本土商用车制造商合作，在传统卡车基础上进行改装加装自动驾驶套件，然后将产品卖给物流商。而在业务生态上，Embark 希望通过只卖自动驾驶套件，不持有车辆产权，通过订阅付费方式产生营收。

为此，Embark 推出了通用型自动驾驶接口，据说能低成本复用在不同卡车车型上实现自动驾驶功能。官方称和美国四大商用车制造商的主要产品都能适配，而且也在洽谈。

但在实际落地和规模进展上，Embark 的项目更多是象征性的、展示性的，提供数量较少的车辆给客户，跑中短途比较简单的路线。另外就是一些前瞻性的、验证性的技术合作，更多的时候，都是 PPT 式的演示效果。

其中，Embark 承诺给北美货运公司 Knight-Swif 打造的自动驾驶货运卡车，承运洛杉矶至凤凰城的路线，迄今为止只交付了 1 辆，这也是 Embark 做自动驾驶 7 年以来唯一的交付。

从财报上来看，Embark 在2022年前9个月的运营亏损为1.16亿美元，上年同期的运营亏损为3841万美元；净亏损为6818万美元，上年同期的净亏损为4782.5万美元。

巨额的亏损和遥遥无期的落地商业化能力，也让投资人失去了耐心。失去资本的扶持之后，Embark 表示一直在努力寻找化解危机的办法，包括完善现有的计划、探索替代市场、试图为公司寻找买家。不幸的是，在彻底评估所有备选方案之后，公司无法为当前形式的业务确定前进的道路。

Alex Rodrigues 在内部信中说，“过去9个月对于自动驾驶卡车运输行业和 Embark来说都是艰难的——资本市场已经背弃了没有盈利能力的公司（the capital markets have turned their backs on pre-revenue companies）。”

就这样，Embark 成了第一家倒闭的自动驾驶卡车公司，在整个自动驾驶行业发展史上，它也是第一家倒闭的上市公司。

警钟敲响，这只是一个开始

Embark 的倒下带来了一些启示。从细处来看，自动驾驶圈的洗牌早已开始了。

去年10月，福特官方一纸声明震撼创投圈：由福特、大众联手投资的自动驾驶公司 Argo AI 将被关闭并解散。要知道，Argo AI在自动驾驶圈属于领头羊的存在，也是一些自动驾驶创业公司对标的对象，它的估值一度突破500亿，曾经振奋了众多押注自动驾驶赛道的投资人和创业者。

然而没想到，即便有两家全球汽车巨头撑腰，Argo AI依然轰然倒塌。福特坦言了抛弃的原因：公司需要投资于短期内更容易实现的驾驶辅助技术，而不是Argo的完全自动驾驶目标。福特首席财务官 John Lawler直言，该公司认为，对完全自动驾驶的投资至少还需要五年多的时间才能看到回报，这意味着还需要数十亿美元的投资。

换言之，Argo AI所引领的自动驾驶还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，投资机构看不到短期内商业化落地的可行性，故而选择及时止损。

不难看到，不管是 Embark之死，还是被汽车巨头抛弃的独角兽 Argo AI，都有很多相似的影子——难以交付、难以落地，技术和商业模式的闭环始终没有完成。他们的倒下，并不是这个行业缺乏前景，更多是源于自身的“纸上谈兵”，投资机构已经不再轻易相信BP上所描述的宏大的愿景故事。

“现在没有投资人愿意听公司讲BP了，更倾向于单独约谈下游场景方客户，了解公司真正的量产盈利前景。”国内一位关注自动驾驶赛道的投资人坦言，“有多少辆车？能怎样落地？有没有人买单？”这三个问题成为了检验自动驾驶最直接也最客观的标准。

事实上，Embark 和Argo AI的警钟也不只是为自动驾驶而鸣，而是为所有难以落地的技术和故事而鸣。

比如，几乎占据了投资人一年多话题的元宇宙。“投资过早，可能变成了先烈，比如元宇宙，到底元宇宙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产业化？实际上按照技术成熟度曲线来看，元宇宙可能还只是在一个技术萌芽阶段，还没有到真正的产业发展阶段。”一位创投大佬如是感叹。

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，大多数科技创业公司在前期都无法明确地找到盈利模式，包括最近风生水起的ChatGPT的技术，很难有人讲明它的实际落地场景和商业模式。

投资人变得越来越谨慎，科技公司融资变得更加艰难。然而更不幸的是，对于硅谷的科技创业公司来说，周末又发生了一件几近崩溃的事情——硅谷银行（SVB）一夜间倒闭。

这无疑是一场创投圈海啸——首当其冲的是硅谷银行的主要客户群体，大批风险投资机构和创业公司都将存款放在了硅谷银行，甚至国内不少头部美元基金也将资金存在了硅谷银行。如今硅谷银行倒闭，账上的资金前景堪忧。

前一天，硅谷风投大佬Y combinator 首席执行官 Garry Tan 在接受 CNBC 采访时表示，本次银行暴雷事件影响了 1000 家初创企业，其中 1/3 将无法在未来 30 天内发放工资。

也许，还会有更多的独角兽正在濒临倒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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